春节将至,家家户户都会进行卫生大扫除,清理出一些过时不用的东西,称之为除旧布新。我家当然也不例外。然而此时,我的心情最为纠结——不是怕干活,而是怕割舍。
我出生在农村,儿时家庭贫困,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,平时总是“拾”哥哥的旧衣穿。记得我进城参加中考时,还穿着哥哥穿过的打着补丁的衣服。
后来,十里八村我第一个考上了公费专科学校,吃上了“商品粮”,母亲才破例为我做了一套“新行头”。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件新衣服,只有在“重要”场合,我才舍得穿。
参加工作后,日子逐渐好转,我才有了“洗换衣服”,有了衣柜,但衣柜里多半放的是“杂书”,中外名著和写作类书籍占据了“半壁江山”。
现在,家里最多的家具仍然是书橱,最值钱的“家当”就是书籍——满满五柜子的杂书,无论是床头,还是沙发上,都时常被杂书“占领”着。
妻子总是抱怨,每天收拾家务,最“绕不开”的就是杂书。抱怨归抱怨,她也习惯了,乐此不疲。
女儿也在这种“氛围”的熏陶下,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,在没有上过一天补习班的情况下,顺利读到博士毕业,现供职于某研究院,主编了国家级某行业标准,还连续两年获得了部级科技创新奖。
我也在一年中,收获了4个不同的文学奖项。不了解“内情”的邻居,还以为我是中学语文老师呢。
爱读书,当然是好事,可也有甜蜜的烦恼——书籍总在不知不觉中“侵占”着我们的生活空间。
要是在平常,屋里倒不觉得“紧张”,过年来客时,房间就“不够看了”。为了有个“下脚的空”,给书“瘦身”,也就成了春节前的“必修课”。
腊月二十八,别人家都在忙着办年货,我和妻却在忙着整理书籍。费了大半天时间,我们终于挑拣出了60多公斤要“淘汰”的旧书,以备吐故纳新。
每年一次的与旧书“告别”,我的心情都会有些沉重,如同与一位老朋友说“再见”的感觉,更有点像自己的女儿出嫁,总有点不舍,希望它能找到一位“有情人”,“嫁”给一个好“婆家”。
有人可能会说这是敝帚自珍,可他哪里知道,书也是有感情的。它像一位智者,告诉着我们,要敬畏自然,敬畏工作;它像一位挚友,诉说着人间温情;它像一座灯塔,指引着我们前行;它像我们的手足,抛弃它真的会让人有切肤之痛。
说实话,我是真怕过年。现在,过时的衣服处理掉倒不十分可惜,常言道: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”。生活好了,换件新衣实属应该,我是怕与书告别。
敝书也自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