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日子，办公室的窗台上，多了一盆绿植，翠绿圆润的叶子，十多根并不粗壮的枝丫顶上，都有一朵娇小碧绿的花骨朵，有两朵娇羞地露出一点洁白的肌肤了。很多同事都不认识，我心里却很意外，栀子花竟然也可以这么优雅地栽种在花盆里。 

看见这盆栀子花，我想到老家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栀子花树，现在也应该是花满枝丫了吧！ 

周日，迫不及待地回到老家。在一片绿色氛围中，有五六枝像小白鸽一样的栀子花，在绿叶中欢愉跳跃，更像是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，在风的吹动下，羞涩地翩翩起舞。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丰腴肥美的瓣，闭上眼睛，顿时芳香馥郁，感觉在这高楼和水泥间多了淳朴和烂漫。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淡雅的清香，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。 

我与栀子花的缘分，要追溯到40多年前外婆家的那棵栀子花树。 

记得小的时候，外婆家的院子里，有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，每到花开的季节，满树耀眼的洁白，饱满的花瓣，青衣白花，不施粉黛。满园的香气，关也关不住，折一朵放唇边，用力吸满了一腔花香，那香气瞬间直钻肺腑。 

那时，有栀子花树的人家不多，我们的村庄就没有一棵。且外婆家那棵长得非常好，花苞多，开得大，还特别的香。每年的端午节前，小姨都会带着绿豆糕来接我们，去外婆家过端午节。除了带吃的东西，小姨每年还拎满满一竹篮的栀子花送来。然后，我就拎着篮子，给左邻右舍每家送几枝，没有得到花的人家，闻着花香味就来了。看着他们捧着花，闻着香味的那份陶醉的样子，我的那份开心和兴奋更是无以言表。 

在外婆家过完端午节，每次回来时我都要装满一口袋的栀子花骨朵。回家养在茶缸里，没几日也会竞相开放，那淡淡的香味，萦绕在整个房间，令人心旷神怡。那几日，书包里，枕头边，到处都是栀子花，栀子花的香味无处不在。几天后，花瓣慢慢变成黄色了，但香气还是很浓，直到花瓣完全枯萎，我才不情愿地丢掉。可是没有过几年，不知什么原因，外婆家那棵栀子花树突然没有了，就像我的童年一去不复返，每每想到外婆家的那棵栀子花树，心里一直都空落落的。 

后来，母亲在自家院子里曾移栽过一棵，但那花开得比较零落，又因我们都在外谋生，经常不在家，无人照看，那棵树慢慢地就被遗忘了，甚至没有觉察到它什么时候消失了。 

十年前，我结束了在外谋生的生涯，回到了家乡。我在自己的院子里，亲手栽上一棵栀子花树。前面两年，花开得比较零落，后来剪掉一些枝丫，那树越发长得粗壮了。 

第三年，就开了满树的花，那花朵开得竟像外婆家的那棵一样的大，一样的美，一样的香。我摘一朵，捧在手心，静静地欣赏着它的美。岁月如流水，花开四季香，栀子花不是花店的座上宾，不如玫瑰娇贵，它只是一位传统的清新女子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，清幽淡雅，安静恬淡。它孕育在春天，绽放在夏天，从蓓蕾到花开满枝，幸福、安然。 

我爱栀子花，爱它平淡持久淡然，温馨脱俗的外表，更爱它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。 
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依旧念念不忘小时候左邻右舍闻着我送的栀子花，那陶醉的样子。在这样喧闹的尘世间，还有多少人捧着栀子花，陶醉在花香里呢？还会有质朴的人向我讨花吗？“知音少，花不尽，柳无穷。应与我情同。”只是香如故，情已消。 

今天，又闻到了那清清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。那洁白如玉的栀子花，在绿叶中轻盈地舞动，美丽的记忆飘洒在清醇的香气中，芬芳着美丽的曾经。我仿佛又见到了外婆家那棵开满了栀子花的树，又看到了那些吻着栀子花，一张张陶醉的笑脸。 

难忘那些花，那些事，那些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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