访谈视频
大皖新闻讯 亳州市作协副主席、青年作家李丹崖日前做客由古井贡酒年份原浆古20冠名播出的大皖徽派栏目。白衬衫休闲裤滑板鞋,斯斯文文的文艺青年李丹崖,名字很像来自武侠小说,但他轻松的笔触和惬意的脚步,丈量过皖北家乡的往事又去感受皖南的原生态。不会做导游的新闻工作者不是好作家,李丹崖没想那么复杂,他说自己只要和自己比,更重要的是,不能忘了写东西的初衷,不要给它太多加持和负重。
“抄袭”作文者L的现身
李丹崖
徽派:在合肥的时候就拿到你的书了,然后坐在亳州这样一个古城来做这样一个专访,我觉得还蛮有趣的,你的文字大部分是散文。
李丹崖:对。大都是散文。
徽派:然后您的自我评价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,说一个大男人写点小故事,能把悲剧写笑,把喜剧写哭,这份大男人写小故事的感性,这种文字的细腻度是您与生俱来的吗?
李丹崖:是这样,可能我是非专业人士,经常把悲剧写成了笑话,把喜剧写得特别悲哀,我感觉我一直是以一个非专业人士来自居,是这个意思。我感觉到我很荣幸的是,我在我们亳州下面一个乡镇出生,我的童年是在那长大的,我感觉可能是故乡的一些草木,包括它的风土民情,包括它吃的一些东西,一些美食,很多的东西给我带来很多耳濡目染的一些影响。这样一些东西,我感觉以散文的形式来表达,会好一些,我是这样想的。另外我觉得稍微写一点东西的人,可能每个人心思都是细腻的,如果不细腻可能捕捉不到那样一些东西在里面,你比如说一些灵感,还有其它的一些能够触动大家的东西。
李丹崖作品
徽派:所以您从小就是一个喜欢抬头看云,低头看看倒影的敏感少年是吗?
李丹崖:对。我从小是这样的一个情况。因为我的成长是在上世纪80年代。那时候,农村基本上连电都没通,我们讲看电视就看电视机,电视机是我在十二三岁的时候才有。我家附近有一个收破烂的老大爷,我和他孙子是同学,平常下课回到家以后,就到他家里面去看他收过来的那些连环画,现在小孩子讲的叫绘本。因为书籍资源特别贫乏,那时候感觉就是精神生活特别少,那些连环画算是我的文学启蒙,我应该是连环画培养出来的那一部分的农村少年。
徽派:连环画是你后面文学梦的启蒙。
李丹崖:对。后来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写,开始自我表达。可以用文字表达的年代,你就选择了这个形式。在上高中的时候,我的第一篇作文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里面读了,读了以后我就感觉压力好大,我万一第二篇写不好该怎么办?担心很快就来了,语文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,还有其他同学,他说你们自己交代说怎么回事,怎么能抄作文呢?我搞蒙了。结果我同学他很快就招了,他说对不起老师,我就是从作文选抄了一下作文,然后问我你是从哪抄的?我说我没抄,自己写的。老师说好,看我布置第二篇作文,再看一下到底是不是抄的。第二篇作文写的尽管没有第一篇作文那么好,可老师也能从中看出来可能不是抄的。然后从这开始我就第三篇第四篇的写,就想着尽量写好,慢慢的,就培养了这个爱好。
年少满饮励志“毒鸡汤”
李丹崖作品集
徽派:当时还是当爱好去培养的,有没有想过后来真的走专业的道路?那时候写就开始涉及到乡土人情了吗?
李丹崖:那还没有,那时候应该写的都是一些空发感慨的东西,感觉还是熟悉的生活。比如,我小时候写“觅羊”(方言:觅羊就是放羊),那是二十世纪80年代,很多农村少年都会帮着家里面的大人是去放羊,就是睡在草地上,嚼着草根看着天空那样子,令人陶醉。当时,我写的都是这些生活场景,后来是为赋新词强说愁那个阶段,恰好这时候遇见了我的文学指路人——我高中时的一位老师,他经常给杂志写稿子,我是班里边的语文课代表兼收发员,每天都到图书馆拿同学们的信件和报纸,总有机会遇见这位老师。他每次都会把自己发表的刊物的样刊,抽出一本给我学习。我后来又从他写的一些东西当中,学会了怎样给杂志写稿子,是这样一个过程。这位老师叫王飙,现在已经退休了,依然坚持写作和旅行,他会经常给我讲应该读什么书,怎样写文章。另外,在书籍上,我觉得有一些蒙学书籍,原来除了唐诗宋词以外,还有很多这么有意象的东西,对我们的写作具有很大的影响。比如《声律启蒙》,没想到这样一本带有作诗填词工具书之类的蒙学读物,会潜移默化一位写作者的文风。
《古城亳州的街巷繁华》插图(摄影/刘勤利)
徽派:有了引路人,就算是半只脚踏入文学之门了。
李丹崖:算是渐渐入门了吧。我觉得,仅仅是自己和自己对比,稍微成熟一点,是在我工作以后进入了电视台工作。八年的媒体工作经验,我去了亳州北关历史街区这样一些景点,通过一片街区了解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,我感觉稍微偏厚重那么一点点的东西。感觉好像祖先或者是先辈通过这样一些建筑,通过街区,通过历史文化,通过现在很多方言,在慢慢影响我,世界通过不同的方式慢慢化作笔底文字,所谓的风格,还不够成熟,如果说有所进步的话,那也是自我今昔对比,自我对照,不和其他人比。
徽派:你也在媒体干过对吧?然后也会用影像的形式去表达你热爱的这一方故土亳州古城。但现在其实你更多的专注力都是在用文字的形式,展现我们的风土人情,为什么最后还是偏重用这样的形式去和亳州古城沟通?
李丹崖:牵涉到后来我的第二份工作,我在电视台做了8年的记者以后,到了文化旅游行业工作,也就是我现在的工作岗位。工作中,能和这些街巷、建筑、人近距离的接触。刚入职的那两年,我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这街区里面,每一条小巷,如数家珍。可以这样说,它的掌故甚至包括里边住了哪些人,我是差不多做到清楚掌握了,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,我感觉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熟悉的每条街巷,包括街巷里面的人物给他记录下来,然后就开始了类似于偏专题化的一种写作方式。
墙绘中的亳州古城
徽派: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。
李丹崖:我原来也走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弯路,写了很久的那种类似于心灵鸡汤的那些“小品文”,大概有10年左右时间。那段时间,给了我很多的练笔,也为我赚了一些稿酬。当时可能因我是农村走出来的,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,从初中高中到大学以后,可能稿酬能带给我生活上面的一些补贴,从那个角度考虑,我坚持了一段时间。过渡了一段时间以后,我突然感觉到好像应该写一些比较纯粹化的,做一些专题化的尝试,后来基本上算是渐入佳境,在文字的历练上逐渐尝试改变和创新。
进进出出的人生宽窄巷
李丹崖做客徽派
徽派:但这个转折我觉得也挺重要的,因为你把眼光开始转到亳州,你生长的这个地方,我是第一次来亳州,如果今天有您来推介,您会怎么去跟我介绍您的文字和乡土?
李丹崖:我从事旅游这行业以后,了解到这样一个观点:天下旅游唯吃不破。还有旅游的六要素——吃、住、行、游、购、娱。吃是排在第一位的。大多数旅游景点当中,关于美食的业态配比大概要占到60%以上。亳州的美食,和皖南甚至和淮南相比,有其独特的地方。美食以长江或淮河这样的分界线,划分出米和面食两种,我们北方人基本上是面食为主,当然亳州的美食基本上也是偏融合化的,因为亳州位于苏鲁豫皖四省结合部,多地交流过程中美食有了融合。比如说早点,基本上是牛肉馍比较有特点,牛肉馍,牛肉汤,就是和牛相关的一些东西,也是和其历史底蕴有关系。亳州古称“卧牛城”。从曹操所处的时代开始,立春不鞭牛,包括后来多个朝代的《亳州志》,都记载了亳州在立春这个节气就是不准鞭打耕牛的,为什么?史志记载:亳州城形似卧牛,故而不鞭牛。另外,近代亳州,有一段时间还被称为“黄牛金三角”。从这样一个细节可以了解到,近地、乡土可以为一位写作者提供很多可以着墨的素材。
《古城亳州的街巷繁华》插图(摄影/刘勤利)
徽派:一个牛肉饼,一碗牛肉汤背后就吃到了曹操,立春不鞭牛,这个很有意思。这是吃。因为我们每次到亳州,可能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花戏楼,或者曹操运兵道,但是我看您书里面很多关注点都是亳州的街巷,我觉得这个蛮有意思的。
李丹崖:说一个与合肥相关的一个节点吧。北关历史街区有一座古淝公所,它是明清时期合肥人在亳做典当和纸业的一个行业会馆,现在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,这是非常有特点的一个院子,历史遗存能带给人很完整的体验感。另外,历史上记载的明清时期会馆有39座,证明当时这个地方应该是药业经济非常发达,依托涡河航运,这里商贾如云,票号林立,商品琳琅满目。从街区形制看,它和很多地方街区都不一样,中国古代营建讲究“前朝后市”的造城规制,亳州完整保留了这样一个商业北关,就是一个商业中心,另外它是一街一品,每条街巷都有一个品类。我在这本书中都有涉及和解读。
《古城亳州的街巷繁华》插图(摄影/刘勤利)
徽派:现在还保留着吗?
李丹崖:它的街巷尺度,它的街貌肌理,基本上都是完整的,可能局部有受到一些破坏或者损毁,现在相关部门打算马上保护利用起来。
徽派:感觉在采访一个旅游博主。现在你再审视自己对故乡的文字表达,是什么样的感受?
李丹崖:我觉得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仅仅是刚入门的感觉,好比一个人走了很多的夜路,突然间看到有一丝光亮,就是感觉天快亮了,我也在开始新的尝试。我并不是说前夜就不好,也无意否定一段过去。只是觉得在写作上,人要有一个转变,随着他的年龄、认知,随着很多东西是有一个转变,在转变的过程中对照初心,要有这样一个过程。就如同走了很多时间的窄巷子,突然间走了一个宽巷子,或者走很长时间宽巷子,突然间转入了一个窄巷子的感觉。
不如继续这么轻松写下去
李丹崖作品
徽派:我们在很多期刊里面能看到李丹崖的美文,然后也会在中考的作文,高考的作文里面看到……
李丹崖:最怕聊这个。因为偶尔会有一些比如说中考,高考甚至有一些公务员考题,会选用一些我曾经写过的文章,作为阅读理解题目。首先这些试题的入选,我不可能被提前告知,其次,所谓的标准答案我也不一定就能准确恰当应答。这个还不可怕,最怕的是,我的女儿今年是12岁,她上六年级马上就要升初中,她若是做阅读理解,一看是老爸写的,这么难,会怪我。万一做错了,我爸写的,会怀疑,我对我爸怎么都不了解,这会是一个笑话。
徽派:但站在这些学生的角度,您觉得什么样的美文是值得现在去推广的,或者您心中的一个美好的散文是什么样子的?
李丹崖:我觉得大的导向上,还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东西,正能量的一些东西,叫人积极向上的,最好是以上几点的一个结合体。然后联系现在实际意义,最好是对古代典籍的解读和新的认知。
《古城亳州的街巷繁华》插图(摄影/刘勤利)
徽派:我最近看您也经常往皖南那边去,开始用文字去描述那一方乐土。我在想,是在平静的心境下才能写出美文,还是其实写美文可以给你带来更平和的心境?
李丹崖:还是那句老话——读万卷书行万里路。这两个我觉得是不矛盾,它两个是结合体,偶有闲暇,安徽这么好的山水人文还是要去看看的。皖南有很多原始生态村落保存得特别完整,村落的原真性保持得特别好。反过来说,对于一个皖南人,皖北一望无垠的平原,也可能会带给皖南人以不一样的触动。认知上的陌生感,反而能够带给你一些灵感,或者是给你一些触动。到陌生地方去走走看看,最起码是长一长见识。
徽派:所以南北风物的描述用文字来描述,对你来说其实它不会构成一个技术上的挑战。
李丹崖:我觉得还是体验的问题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体验,比如说臭鲑鱼,作为徽菜的头把交椅,可能是一个人特别喜欢吃,另一个人就特别讨厌它。
《古城亳州的街巷繁华》插图(摄影/刘勤利)
徽派:您刚刚也说到您的文字,现在可能是在第二阶段,就是转角遇到一个未知的街巷,接下来还会有第三阶段第四阶段吗?
李丹崖:我感觉就是写到哪算哪了,还是当成一个爱好来坚持,这样才比较踏实,当成在工作之余,在茶余饭后的一个爱好来对待比较好一点。如果我们赋予太多计划,我要写什么,我要发什么刊物,我要写到哪个级别,我获什么奖,我感觉捆绑太多,你反倒走得不那么轻松。写作不是作家的一件行李,而是你身上的一个部件。
徽派:继续这么轻松写下去。
李丹崖:我感觉还是写我擅长的一些东西,写我脚下这方土地,写它的人间烟火,用文字来呈现它的人间烟火气。至于形式,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,我写着写着突然发现,可以用小说来替代散文来表达,要写一篇小说出来。顺其自然会好一点。大皖新闻记者 蒋楠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