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一块小巧玲珑的石头养在茶盘里,每天你喝茶的时候,顺便用温润的茶汤将它养一养。朝朝暮暮,周而复始,一块寻常的石头渐渐萌生出一身柔和的光泽,渐渐通晓了绵绵的茶意,一如生出灵性一般,它已然成为你茶案上无声却知心的茶友。
那是一块通身紫红却夹着几条金黄丝带的紫金石,石体不过拳头般大小,底部呈自然的扁平状,真是天生的一块案头石。那个秋日的傍晚,我踩着满地的夕阳,从荒草丛生的驴蹄山上下来,一眼就瞅见它卧在小道边一棵石榴树的根部。弯腰将它捡起来,端在眼前翻来覆去看,它憨厚的形状、温润的质感和朴素中略带华彩的色泽,立刻让我心生欣喜。于是,便毫不犹豫将它带了回去。
驴蹄山是我闲暇时常登的山,位于凤寿两县的交界处,属于八公山脉上的一个小山头。八公山古时又称紫金山,因盛产紫金石而得名。我的一个专业玩石头的忘年老友曾告诉我,紫金石为历史名石,早在唐宋时期即负盛名。这位老友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与紫金石结缘,几十年间他爱石成痴,一年四季除去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,每日必定登山寻石,真是当之无愧的一介“石痴”。
老友曾对我说,赏石就是赏自己、赏人生、赏缘分。细想想,一块冰冷的石头在天地间存在了千年万年甚至上亿年,仿佛一直就在等你。当你弯腰捡起它的那一刻,它的等待才真正有了意义。想一想,他的话还真有道理。这些年我也习惯了捡石头,一个人在山顶上走走停停,目光在荒草丛中寻寻觅觅,一块石头走出大山,进入我的生活,是我们共同的幸运和福气。
这块紫金石安卧在我的茶盘里,一晃快三年了。忙碌或慵懒的日子里,我习惯偷得一时的空闲,静静地坐在茶几前泡茶喝茶,于袅袅的茶香里寻得片刻的安逸和宁静。我把一盏盏漾着悠悠情韵的茶水与它共享,也把时时萦绕在心头的欢欣、失意向它倾诉。喝茶的时光悠远而缓慢,守着茶盘上的一缕芬芳,人无语,茶无语,却感觉不到孤独。
一方茶盘就是一方人生的天地,用心在里面养一块石头,一如用心呵护着一片心灵的绿地,守护着一段难得的情缘,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