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物质极度匮乏,温饱都难以解决,根本就别再奢望吃什么好的了。唯一有可能吃得好一点,那就是家里来亲戚了。那时小,还体会不了父母的艰辛,馋了就老是想怎么这么长时间家里都没有亲戚来?于是,总是盼望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随便来一个该多好啊!
其实,记忆中那时家里来客人,也多是只有三个鸡蛋一碗面。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,脑海中的画面也就越发清晰起来……
“小宝,去看看小三子在不在家?”母亲一面和客人聊着天一面支配着我。每每这时,我知道母亲是要把我支开,好给客人准备茶饭了,也就是三个鸡蛋一碗面。母亲把我支开,主要是怕我这个小孩在旁边看着,客人不好意思吃。我虽不情愿,却还是离开了,经验告诉我,客人总是会留大半的。
那时没有手表,也没有时间观念,可我每次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,客人也总是“知趣”地留一两个鸡蛋在碗里等着给我。而母亲也总是推说孩子不知去哪里疯去了,劝说着客人把剩下的全吃掉,而往往是在她们的拉扯中,我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,也因此我总能美美地吃上一两个鸡蛋面。当然也有特例,那就是客人在母亲地盛情下吃光了所有的鸡蛋面。为此,我也会“恨”母亲的无情,往往弄得客人很是尴尬。
也有客人不着急走的,留下来吃顿饭、喝点酒。那我就自然更高兴了,因为我深知客人留下来吃饭,妈妈总会准备一些平时根本是吃不到的菜的。
杀鸡是那时家里来人首选的大菜。由于事先没有准备,鸡多半已放出去了,怎么办呢?母亲会拿上竹耙子,指着那只鸡说:“加把劲,鸡是跑不上百步的……”就这样,在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帮助下,不一会儿鸡就顺从地趴在了母亲的竹耙下,这一切往往都是在客人不知不觉中进行的。
此时,父亲常常是让我到村口的小店里去打一斤散装酒,好像是八角三的样子,店家也往往会赏给我一颗糖果。
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,并把年底准备的一些腊货悉数拿了出来。虽如此,鸡蛋仍然是餐桌上唱戏的主角,或炒或炖或打汤。那个物质过于贫乏的年代,来客的心情足可以用兴奋来形容,我一会儿溜进厨房偷吃一口炒蛋,一会儿又溜进厨房偷吃一个鸡脚。
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,母亲习惯邀来左邻右舍作陪。酒菜虽都不多,但那时候大家在一起总是很融洽,很快欢乐便荡漾着整个村庄。
印象最深的还是天黑路远的客人在家留宿的事。当客人还在吃饭的时候,母亲便开始早早地张罗着住宿事宜,这时候隔壁邻居见我家安排不了,会主动邀我到他家去睡。若是来客多的话,隔壁邻居还会腾出床来,换上新的被褥,让给我家来客睡觉。或是几家统筹一下,妇女和妇女睡一起,劳力和劳力睡一起。那热闹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现在条件好了,有朋自远方来,多数时候是直接上饭店,若是一时走不了,直接入住宾馆,一切变得简单快捷。
有朋自远方来,每每我想在家中自己下厨整几个小菜,表达内心对来客真诚的敬意,可往往又担心城市房小,来客受拘束,最终还是选择去酒店。这也许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