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父亲节,其实我琢磨的这些电影里,第一个跃入脑海的是蒂姆波顿导演的《大鱼》,怎么讲呢,我老觉得《小王子》长大了可能会成为《大鱼》里的父亲,告诉你在这个无聊的世界要做一个有意思的人,要努力“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”。但是成为柯里昂家族的大佬,和成为平凡小镇上的一条大鱼,其实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这个标题是《大河恋》的英文片名,如果说母亲是大地和大堰河,能包容你,父亲的方式,一定是更激烈的,穿过你。筛选出来八部,因为8和爸谐音,好尴尬。有两部电影我给剔除了,分别是安东尼霍普金斯老师主演的《困在时间里的父亲》,还有一部带着老伴进行人生最后一趟清醒旅程的《内布拉斯加》,尤其是《内布拉斯加》,展开说容易多,不说又有点可惜,我认为它可以和《大鱼》一起帮助你建立这样一个契机——你可以找个机会,坐下来和你爸喝两杯,然后郑重其事来一句:爸,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吧。下一期我再来盘盘国产的那些爹。
《教父》: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
关于教父,只需要记住这些“警句”:让朋友低估你的优点,让敌人高估你的缺点。不要憎恨你的敌人,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。在一秒钟内看到本质的人和花半辈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质的人,自然是不一样的命运。我花了一辈子 ,就学会了小心,女人和小孩能够粗心大意,但男人不行。离你的朋友近些,但离你的敌人要更近,这样你才能更了解他。把意外当作是对自己尊严侮辱的人永远不会再遭到意外。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清白而言,你能坦言自己从来就没说过谎,这是自欺欺人。不要让女人左右你的思维。
这些话,让我做专题的时候,第一个想到了教父。做一个真正的幕后大佬,做一个真正的暗花,重要的不是拉下窗帘,撸一只猫,黑西装的胸口别一枝鲜艳的玫瑰,嗓音浑厚……而是要明白这些道理,教父的人格魅力来自对规则的把握和坚持,当然还有对家人的爱。即便只是一个衰老的硬汉,也会让人低头亲吻你的左手。有个这样的爹,压力还是挺大的。
《了不起的狐狸爸爸》:谎言之躯
有人会觉得,定格动画吃汉堡的样子很奇怪,这个见仁见智。可是韦斯安德森可不是盏省油的灯,你觉得他那部动画作品《犬之岛》是拍给孩子看得吗?那根本就是一部政治讽喻戏好吗?我觉得现如今一个出类拔萃的绘本,已经不太可能是为了孩子们创作的,就像一部想要有市场和奖项野心的动漫电影,不会从开始到结束只想着孩子。
所以《了不起的狐狸爸爸》也不是拍给孩子的定格动画,已经中产的狐狸爸爸没能金盆洗手,没能摆脱狐狸的本性,狐狸爸爸的了不起只是因为,他在狐狸和中产阶级这两个概念上,舞了一曲,然后他给你看了他作为狐狸和中产的全部缺点和无奈。所以这是一部拍给中年人看的动画,拍给还想成为一个孩子的中年人看的动画——这有利于他们面对、承认、原谅和接纳自己。
《美丽人生》:又一个谎言之躯
当然这是一部伟大的电影,一个标准的成人世界的悲情童话,可能是电影史上最痛彻心扉的骗局和谎言,把美好破坏给人看。其实在我看来,这仍然是一部正能量和负能量交织的电影,当然你可以说出控诉和牺牲之类的词汇,但说到底它只是说了一个父亲在极致环境里保护孩子的故事,是意大利国宝级的导演演绎的一个来自文艺复兴国度的成人童话。
《美丽人生》里的父亲,不仅仅是在守护生命,还在守护童年。那段行刑路上的玩笑,夸张的脚步,已经成为影史不朽的瞬间。但是说句心里话,当年我看这片子的时候,还是感觉过于沉重并且略带疲惫。我不是说它不好,我不是说父亲的鬼脸和玩笑不好。头两年复映了很多老电影,《美丽人生》是唯一一部我没去看的。好吧我直说了,《美丽人生》在某些角度上,很像《波斯语课》。
《大鱼》:再一个谎言之躯
光怪陆离,同样是真真假假的游戏,《大鱼》的荒诞和奇幻,涉及关于父亲的人生到底是真相还是谎言,相比较《美丽人生》的谎言,反倒纯粹一些。如果要给蒂姆•波顿贴什么标签,我觉得首先就是“不能无趣”。做一个有趣的人,做一个有趣的父亲,过一种有意思的生活。
在和父亲的临终一面时,儿子似乎才明白那个口口声声游历世界的父亲想要告诉记者的东西。他想说的是什么呢?我粗浅的理解是,我们脱下鞋子绑在一起,扔到那根村口的绳上,不要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。儿子抱着父亲,父亲真的成了一尾大鱼,当爹的毕竟吃过盐过过桥,深知现实世界中迷失、畏惧尤其是丢失纯真梦想的可能。所以这个伟大的父亲,短暂温暖了儿子和我们,而我们,关闭播放页面,继续做平凡的我们。
《我是山姆》:感动个啥
西恩•潘和达寇塔•范宁,如果我所列的这些关于父亲的电影里,只有一部能让你老泪纵横,那么可能就是这一部。傻子爹和过于聪慧的闺女,编剧很牛,这种反差的温情让故事看起来很像真的,而且分寸掌握得非常好——在这一点上,它和《当幸福来敲门》非常类似。而且两部电影都是那种非常容易提名表演类奖项,但是又很难拿到表演类奖项的电影,问题出在哪儿呢,我也说不清楚,表现而不是再现?
可能很多电影都在过于直白地阐述一种精神或者理念,戏剧感过强,经营的味道有一点点重。类似的电影,还有同样在国内豆瓣评分非常高的《海蒂和爷爷》,确实非常好看,但是更接近通俗小说,故事有劲,技法纯熟,然而又过于理想化,有利于感染人,但也因此不利于获奖,《泰坦尼克号》是不是也是这个问题,故事提炼了人物也同时稀释了人物。主题先行的意思可能就是教人向善,人活着总要偶尔抬头看看天的意思吧,或者仰望仰望星空,或者俯视俯视内心什么的。
《当幸福来敲门》:站直喽别趴下
这个知名度太高了,连我儿子都已经看了不下两遍——不知道此举有没有暗含对我的一些不满。洗尽铅华的威尔史密斯,非常成功的一次表演,我的意思是说,如果威尔史密斯可以凭借《国王理查德》拿到奥斯卡影帝,并且还能动手打人的话,那么这部《当幸福来敲门》显然比培养了威廉姆斯姐妹的“国王”更有说服力一些。
这个电影的片名特别好,这个爹一路上的心酸和隐忍,努力和憋屈,总结起来六个字:站直喽,别趴下。结结实实的故事,结结实实的人生,结结实实的感人至深。我儿子特别喜欢这部电影——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,但我肯定不会像我儿子那样看第二遍的,对我来说,这就是这部电影的全部问题。
《飓风营救》:办他
连姆尼森老夫聊发少年狂,《飓风营救》当年确实掀起了一股风潮,在我心里中年人再战江湖的电影,《飓风营救》和《小人物》是双峰并峙的两部。连姆尼森是个四平八稳的男演员,距离奥斯卡影帝最近的一次也就是《辛德勒的名单》,然后他给你的感觉就是,特别容易融入背景色中。
但老父亲为了亲闺女重新披挂上阵,一个人独闯龙潭,再往后基本就要玩转地球了。我只能说,《飓风营救》是这一类电影的代表,父爱都在扫黑除恶的拳头里。有个这样彪悍的爹,女婿压力肯定非常大。
《大河恋》:片名如甩竿般销魂
不说《末路狂花》里的渣,早些年起码有两部电影塑造了布拉德•皮特狂野不羁的形象,《大河恋》和《燃情岁月》,实际上两部电影各有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爹。和《教父》、《飓风营救》不同,电影里的爹,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,《大河恋》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河流与钓鱼技术——事实上,我身边已经越来越多同龄人开始垂钓……父亲,是一种生活方式的载体。
钓鱼和人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不仅仅是甩竿的方式——你要的是渔获量,还是亲近自然。但是生命很复杂,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,再怎么春风化雨润物无声,你也很难改变自己,改变一个你爱的人不完美的事实。但我觉得这个片名,太适合用来诠释我理想中父爱的作用方式:A River Runs Through It。它大概率不是那种春风化雨的,基本上一个人会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明白了他的爹。嗯,大体是这样。(蒋楠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