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小寐醒来,室外春雨霏霏。
给杯里的茶续水。茶是去年的“霄坑”,经了时光的历练,尽管已是一杯“下午茶”,茶汤依然澄黄,茶香依然馥郁,茶味依然老到,并非董桥的那杯“下午茶”。
正好可以静坐读书。书是新书,散发着缕缕墨香,“读书日”才买的《惜字亭下》,胡竹峰著。竹峰是青年才俊,我有幸见过其人,儒雅飘逸。其笔下却多古意,文章却多老气。才华横溢,老成练达。
室外雨声灌耳,时缓时疾,缓时如炒芝麻,哔哔剥剥;疾时如黄豆炸锅,哗哗啦啦。但是,我更欣赏乡贤朱光潜先生的“厚积落叶听雨声”,大雅,大美,大气;通透,练达,圆融。
自少年时就爱听雨。雨打芭蕉,雨落梧桐,雨叩青瓦,雨敲小窗,各具情致。雨夜,山村隐进一轴水墨画里,屋后山上松涛阵阵,山涧里溪水淙淙。
彼时,也爱读书,尤爱读诗。山村之夜,每每有雨声淹没了犬吠,格外静谧。少年伴一盏昏黄油灯,读汪国真、席慕蓉、舒婷……一不留神,就滑进了戴望舒那悠长的“雨巷”,不能自拔。
忽而,已是中年。雨,还是以前的雨;雨,不是以前的雨。中年的雨声,少了激越、浮躁,多了沉稳、平和。
暮春时节,江南多雨。多雨的江南,也多了份寂静和婉约。只是不见了那长长的雨巷,那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。
蒋捷词云“壮年听雨客舟中”,几多羁旅凄苦。而我,有陋室遮风避雨,有茗可品,有书可读。佳茗似佳人,书卷似故人,夫复何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