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章老人很老了,须发皆白,但仍在刻章。每次路过,都看见他在店里俯首雕刻。
老街也很老了,从新街步入老街,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老街日益空荡,曾经拥挤的店铺、如潮的人流都不见了,宛如被时代的潮水一起带走,只留下空漠的街面。但刻章老人没有走,仍留在老街,和老街一起守着日子,守着记忆,守着家园。
刻章老人的门面很小,如他瘦削的脸,并且躲在一角,只有拐过一道弯,并且回头有意注意一下才能看到,太不打眼了。但刻章老人却每每吸引了我的目光,如一道岁月的白光萃聚在那里。我看到老人,就看到老街的颜面。
新街像从前的老街一样,人来人往,店铺簇拥,喧嚣如海,好像没有夜晚,只有白天;而老街则恰恰相反,只有夜的静,没有白日的喧嚣,好像被岁月遗忘了似的。但因了老人,老街不致太寂寥、空落。我想老人还是有生意的,不然不会一直开着这间铺子,但生意应该很清淡,因为我每次路过,只有老人一人待在店里,很少看到顾客来往。
但老人却不管这些,每天兀自开着门。这爿店铺的门开着,就证明老街仍是人间烟火的老街,证明老街的繁荣,证明老街的历史。
刻章老人宛如成了老街的看门人,老街的活化石和历史的续写者。我走过刻章老人的店铺,看到了老街的颜面和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