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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加莹:那年去当兵

©原创 2022-12-07 20:49

昨天上午,驻地友谊社区委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给我打来电话,通知我去拿退役军人优待证。

下午,我来到指定地点,前面已有多人排队,有认识的,也有不认识的。认识的,相互之间非常亲热地打了招呼;不认识的,也十分友好地点头致意。

优待证上标注我的服役年限是35年8个月,这是掐头去尾的算法,在部队,我的军龄津贴是37年。我手里拿着优待证,思绪穿越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。

1970年的冬天,好像特别的冷。一天,与我非常要好的同学王庆胜告诉我,征兵开始了,我当即就拽着他一起去报名。

没几日,吴营长带着我们一帮应征青年去体检。因为要空腹进行一些血项检查,我们头天晚上就赶到了体检站。我们住在一所学校的一间空教室里,地上铺满了稻草,没有垫的,也没有盖的,晚上,我们就和衣躺在稻草上。

有一个血丝虫检查项目,是半夜从耳朵上进行采血。听人说,采血前千万不能睡觉,睡着了血丝虫就会往头上跑。有过体检经历的人还告诉我们,要不停地揉搓耳朵,这样即使有血丝虫,也不会被查岀来。因此,我们谁也不敢睡,很多人还不停地拧拽耳朵,硬生生地把两只耳朵拧得通红通红,拽得滚烫滚烫。采血时,医生的针头往耳垂上一扎,血不是流淌岀来的,而是奔涌岀来的。

我当时最担心的还有两项检查。一是视力。我眼睛散光,又有轻微近视。为了“闯关”,我找来一张视力表,从0.8那一行往下,一遍又一遍地进行默写、背记,体检时虽然心里很紧张,但还是过了关;再就是体重。我身体孱弱瘦小,体重也就80来斤,而合格标准是90斤。无奈,进站体检前,我不敢尿不敢拉,还匆忙地啃了几个生山芋,喝了一大茶缸水。我站在磅秤上,鼓起的肚子就像气蛤蟆,体检医生一边为我称体重,一边笑着说:这孩子的肚子真能装……

过了体检关,接下来却更让我身心疲惫。那年,我们大队有9个人体检合格,但只分配了7个应征名额。定兵的时候,我和王庆胜双双落选。说实话,我对自己的落选是有预感的。我有一个家门堂哥,他年龄比我大很多,又是个孤儿,前些年体检一直都没有过关,今年也体检合格了,在我俩当中二选一,于情于理,都应该是他,我怎么也不能与他竞争。

那阵子,我与王庆胜同病相怜,寝食不安,整天愁眉苦脸泡在一起,但又想不岀什么好办法。一天,我对王庆胜说,咱们找接兵部队领导去。于是,我们俩每人写了一份决心书,壮着胆子找到了接兵连指导员吴绍法、排长尚成斌。王庆胜写得一手好字,他们早就看上了他,吴指导员对王庆胜说,你别急,我们正在想办法(王庆胜到部队不久就当了连队文书)。转而,吴指导员又对我说,你兄弟俩,我们当然想带你,你堂哥年龄大,又是个文盲,但你们大队领导的态度非常明确,大的先走,小的以后还有机会。他的话就像一瓢凉水,把我浇得透心凉。

尽管如此,我仍不死心。我求学校的叶校长和老师们帮忙,他们却安慰我,条条大路通罗马,并告诉我一个好消息,马上要推荐一名优秀学生上县师范学校,说我有很大希望。我回答他们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。后来,我又去找在县里工作的大哥,他告诉我省地质队已来县里招工,想让我去当工人。我也对大哥说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。很多亲朋好友都劝我,说别犯傻了,师范学校毕业岀来就当教师,到了地质队就能“农转非”,这可是“跳农门”的好机会,比当兵强多了。可我还是那句话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……

当兵,一直是我这个不谙世事农村娃的梦想,打我记事起,我就崇拜董存瑞、黄继光、雷锋、欧阳海、王杰等英雄人物;上小学时,老师还带着我们去过蔡永祥烈士的家,我曾无数次梦见自己穿上了军装……后来,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,走进了军营。没有想到,我这兵一当就是大半辈子,如果不是自己要求转业地方工作,甚至要当一辈子。

我手里攥着优待证这张小小的卡片,双眼盈满了泪水,我不期望能获得多少物质上的优待,有祖国和人民给予的这份荣耀,足矣。


昨天上午,驻地友谊社区委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给我打来电话,通知我去拿退役军人优待证。

下午,我来到指定地点,前面已有多人排队,有认识的,也有不认识的。认识的,相互之间非常亲热地打了招呼;不认识的,也十分友好地点头致意。

优待证上标注我的服役年限是35年8个月,这是掐头去尾的算法,在部队,我的军龄津贴是37年。我手里拿着优待证,思绪穿越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。

1970年的冬天,好像特别的冷。一天,与我非常要好的同学王庆胜告诉我,征兵开始了,我当即就拽着他一起去报名。

没几日,吴营长带着我们一帮应征青年去体检。因为要空腹进行一些血项检查,我们头天晚上就赶到了体检站。我们住在一所学校的一间空教室里,地上铺满了稻草,没有垫的,也没有盖的,晚上,我们就和衣躺在稻草上。

有一个血丝虫检查项目,是半夜从耳朵上进行采血。听人说,采血前千万不能睡觉,睡着了血丝虫就会往头上跑。有过体检经历的人还告诉我们,要不停地揉搓耳朵,这样即使有血丝虫,也不会被查岀来。因此,我们谁也不敢睡,很多人还不停地拧拽耳朵,硬生生地把两只耳朵拧得通红通红,拽得滚烫滚烫。采血时,医生的针头往耳垂上一扎,血不是流淌岀来的,而是奔涌岀来的。

我当时最担心的还有两项检查。一是视力。我眼睛散光,又有轻微近视。为了“闯关”,我找来一张视力表,从0.8那一行往下,一遍又一遍地进行默写、背记,体检时虽然心里很紧张,但还是过了关;再就是体重。我身体孱弱瘦小,体重也就80来斤,而合格标准是90斤。无奈,进站体检前,我不敢尿不敢拉,还匆忙地啃了几个生山芋,喝了一大茶缸水。我站在磅秤上,鼓起的肚子就像气蛤蟆,体检医生一边为我称体重,一边笑着说:这孩子的肚子真能装……

过了体检关,接下来却更让我身心疲惫。那年,我们大队有9个人体检合格,但只分配了7个应征名额。定兵的时候,我和王庆胜双双落选。说实话,我对自己的落选是有预感的。我有一个家门堂哥,他年龄比我大很多,又是个孤儿,前些年体检一直都没有过关,今年也体检合格了,在我俩当中二选一,于情于理,都应该是他,我怎么也不能与他竞争。

那阵子,我与王庆胜同病相怜,寝食不安,整天愁眉苦脸泡在一起,但又想不岀什么好办法。一天,我对王庆胜说,咱们找接兵部队领导去。于是,我们俩每人写了一份决心书,壮着胆子找到了接兵连指导员吴绍法、排长尚成斌。王庆胜写得一手好字,他们早就看上了他,吴指导员对王庆胜说,你别急,我们正在想办法(王庆胜到部队不久就当了连队文书)。转而,吴指导员又对我说,你兄弟俩,我们当然想带你,你堂哥年龄大,又是个文盲,但你们大队领导的态度非常明确,大的先走,小的以后还有机会。他的话就像一瓢凉水,把我浇得透心凉。

尽管如此,我仍不死心。我求学校的叶校长和老师们帮忙,他们却安慰我,条条大路通罗马,并告诉我一个好消息,马上要推荐一名优秀学生上县师范学校,说我有很大希望。我回答他们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。后来,我又去找在县里工作的大哥,他告诉我省地质队已来县里招工,想让我去当工人。我也对大哥说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。很多亲朋好友都劝我,说别犯傻了,师范学校毕业岀来就当教师,到了地质队就能“农转非”,这可是“跳农门”的好机会,比当兵强多了。可我还是那句话,让别人去吧,我就想当兵……

当兵,一直是我这个不谙世事农村娃的梦想,打我记事起,我就崇拜董存瑞、黄继光、雷锋、欧阳海、王杰等英雄人物;上小学时,老师还带着我们去过蔡永祥烈士的家,我曾无数次梦见自己穿上了军装……后来,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,走进了军营。没有想到,我这兵一当就是大半辈子,如果不是自己要求转业地方工作,甚至要当一辈子。

我手里攥着优待证这张小小的卡片,双眼盈满了泪水,我不期望能获得多少物质上的优待,有祖国和人民给予的这份荣耀,足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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