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命中注定,在我不满周岁时因一次意外,双目失明的堂姐不小心把我从摇篮里摔下来,右膝盖摔成骨折。她怕我父母责怪,不敢说出真相,由于当时医疗落后,父母发现我膝盖红肿,就用土郎中的草药敷,错失了治疗的机会,造成我终身的残疾。
出生在农村,腿有残疾,日后生活是可想而知的。因此,父母认为上大学是改变命运的最好出路,但遗憾的是我因偏科而落榜了。回乡后的我情绪跌入底谷,我不愿像父辈那样,于是学习身残志坚的张海迪、史铁生,以他们为榜样,开始做起了文学梦,想用写作来改变命运。经过几年的努力,一篇篇“豆腐块”相继在省内几家报纸上亮相,我的名字也慢慢传开了。当时村小正缺老师,我就顺理成章成了代课教师。但好景不长,像路遥小说《人生》中的高加林一样被人顶替。回家后,我毅然决然地和村人一起到无锡打工。那一年我21岁,也是第一次出远门。
腿有残疾,打工对我来说是异常艰苦。在上世纪90年代,像我这样一没技术二没文凭的农民工,在城里找工作是很困难的。那时工厂少,一个招聘广告贴出来,马上就有一群人围上来,用人单位很挑剔,一个腿有残疾的人是不可能被录用的。为了生计,我别无选择,最后只能去做一些挖管道、修马路的苦力活。打工的生活飘荡不定,今年在这明年在那。我曾先后去过北京、沈阳、山东、山西、兰州、广州、汕头、三亚,做过小工、泥瓦工、油漆工……在一次次的劳累颠簸中,最终我放弃了文学。
二十年的打工生活过去了,我已从一个青年步入不惑的中年。一路走来,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像少了什么,后来我终于明白,那粒埋在心田里的种子,不能随它发霉烂掉,我要让它重新发芽、返青。当年是生存条件尚不具备,它在等待适合生长的春天。于是,在2012年我重新拿起笔,像一次回归。身为农民,白天我依然在田间流汗,只有夜晚用我的心声书写生活,让文字丰盈自己的人生。
一分耕耘一分收获。十年来,我陆续在全国三十多家公开发行的期刊上发表了300多篇文学作品。《小小说月刊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杂文选刊》相继转载。另有多篇小小说、散文诗被收入权威年度选本。有文友建议我申请省作协会员,我只是离文学梦近了一点,离作家的桂冠尚有距离。我想等条件成熟时,把在报刊上发表的文字汇编成集子出版,算是圆一个残疾农人多年的文学梦吧。
人生一晃,已经50多岁了。回想这大辈子走过的路,平坦和坎坷随行,幸福与辛酸相伴。所幸的是,在当下这个美好的时代,我没忘初心,一路前行。正如路遥所说:“人的一生中想要从事某种职业,必须要有宗教般的意志和初恋般的热情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