闫今虽然写作时间不长,却已形成了自己比较鲜明的写作特色。她善于组织繁密的意象,消除时空的限制,将现代人生活碎片化的内心空间裸呈出来。作为一位青年诗人,闫今内心有一颗诗歌种子,属于一种自发的写作。她对艺术之美有她的认识和追求,那就是对自我认知表现的独特与丰富性的要求,趋于野性和自然的表达,这也是她对诗歌写作的追求。
不久前,我在宿州阅读了闫今带来的由诗刊社编发的诗集《暧沙》。闫今是萧县人,在合肥工作。假期她先从合肥回到萧县老家,再从那里搭班车过来宿州的。从地图上看到,萧县到宿州的早班车正好经过她的家乡张庄寨。早上八点多,班车就到了符离镇唐河桥。我们几个宿州诗友雅集,去唐河边一位文友王玉林的农家小院聚会,也算是一场小型的闫今诗集分享会吧。
或者源于这一代青年对世界的高度敏感,渴望深入了解事物的本质,也需要得到社会足够的关注,爱与肯定,闫今《暖沙》中的大部分诗都可以此为基点来进行阅读。她力图突破传统表达方式和词语使用的习惯性,让词语在相互的碰撞中迸发出新意。她的诗歌表达不是靠着线性叙述加以展开,更多的是在心理空间。她在文字中更多应用的是冷抒情和主客观的片断化呈现,尝试以意象自由组合词语进行逻辑性推演,在不同的意象元素中对诗歌进行扩张发散,抒发内心的情愫,精神的不羁。
闫今中学时期就开始喜欢诗歌,在读大学期间,她的现代诗歌启蒙是朦胧诗代表诗人梁小斌的随笔和诗歌。她也喜欢特朗斯特罗姆、托马斯·萨拉蒙等外国诗人的作品,她最喜欢的是墨西哥女诗人卡柔·布拉乔,比起卡柔诗歌的“语言派诗学”的影响,那种新巴洛克风格所具有的奇特、古怪、变形,她更看重的是卡柔诗歌中独特的语言节奏感,所指和能指的模糊所带来的文字的歧义性。她的诗集里大多是些短诗,语言整饬,内敛自律。她似乎找到了一种独属于自我的言说形式,以及由意象推进情感的逻辑节奏。闫今的诗中还有着超现实的自嘲,有现代青年不可匮缺的独立叛逆意识。作为女性,感性和生命力是如此充沛,使得她能够通过“身体”这一无穷的源泉,进入一种感性化的个人写作,去发掘、去体验,去重新定义周遭世界。
那天,在唐河的农家院落,大家每人读一首闫今的诗,我读的是她的《在驶向姥山岛的渡船上》“……一寸寸越过岛,丘,空无。越过湖中浮木——水鸥/爱神之鸣禽啊,请指路,我来束发。为炬。”这首诗写于四年前,写诗人们同船游巢湖姥山岛的情景。闫今和我当时都在船上,那天风很大,阴郁的湖面上波逐浪涌,或许这首诗就是她在船上凭栏远眺所构思的。
闫今近期的诗歌在形式上都很齐整,每首六行的长短诗句,鲜明的气韵和节奏感,具有辨识度,可以见出她在努力对自己汹涌的诗情予以赋形。诗歌的创作灵感来自于社会公共生活和个人化生活,尤其是来自于与我们的个人私密生活有关的部分。其中一方不可避免地会增益另一方,这也增加了两者的奇妙性和复杂性。
作为青年诗人,大家都觉得,闫今身上最可贵的气质是富于灵气。对于创作者而言,灵气即是生机,是天地万物中唯一重要的东西,需要有自己的思想,有自由和独立的意志。这也得益于新时代,比起我当年二十出头初学写诗的年代,闫今他们是幸运的,她面临一个更开放、丰富的资讯时代和更大的个人发展空间。
从宿州回合肥后,我再次见到了闫今,话题围绕她的诗集和我们共同欣赏的超验主义诗歌。我们都喜欢意大利诗人蒙塔莱《也许有一天清晨》中的诗句:“也许有一天清晨,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气里,我会转身看见一个奇迹发生。”
人生最大的奇迹是成为梦想中的自己。而对于年轻的闫今,实现诗歌梦想则是奇迹的另一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