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语剧集里,犯罪悬疑是个热门战场。《棋士》冲着王宝强去的,《借命而生》冲着秦昊去的,从2020年的《沉默的真相》和《隐秘的角落》,到2023年几乎封神的“办的不是案子,是别人的人生”的《漫长的季节》,包括今年的《沙尘暴》,也有了点“别人的人生”那味道了。
《三命》和《开端》: 人潮人海中
《开端》已经是一个隐喻,像穿越洪流的国剧中的某种“开端”,它是《罗拉快跑》,它是奔跑改变命运,它是国产剧里汇入人流的异常。命运的不同轨迹总是有着迷人的致幻效果,虽然当你看到黄觉是公交车司机时,就意识到,这个司机身上肯定有点东西。这反向证明,创作者的某些不自信和妥协。
B站威武,买下了《三命》的版权,银河映像、杜琪峰和游乃海的名字熠熠生辉。三个导演,和一群年轻人,完成了一个人60年三种命运的素描。罪案虽然只是一个并不醒目的背景色,但是当鲍勃·迪伦“答案在风中飘荡”的旋律中,组合出“三命”的片名,这个拿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歌手的旋律,居然有了种宿命感。虽然形式谈不上新颖,甚至可以说杜琪峰老了,但是看到年少时射出的子弹,最终正中自己的眉心,它还是熟悉的“银河映像”。
《尘封十三载》:老老实实摸排走访
2023年的《尘封十三载》,是一部标准的双线并行的犯罪悬疑剧,片名就说明了一切,显然就是一起横跨十三年的命案。对比之前的悬疑剧作,这部剧显得非常老实,随之而来的是陈建斌和陈晓表演上的扎实。没有玄乎的探案手法,破案全靠摸排走访,在每一个与案件有关的人物身上找寻突破口。抽丝剥茧的查案方式是现在流行的元素,所以在很多罪案悬疑题材剧中,背景都要翻回到没有那么多监控的时代,其实是要找回属于那个年代的相对朴素的甚至略显笨拙的办案方式。
毫无疑问,陈建斌、陈晓贡献出了精彩演技。尤其是两次与徒弟在车上分析案情的状态对比,把一个老刑警从过去的老派、固执到经历岁月洗礼后的柔和、包容给展现得淋漓尽致。而陈晓则与之恰恰相反,从最开始的稚嫩,到13年后的老练。师徒之间这种巧妙的对调,增加了剧作的趣味性。
《沙尘暴》:走到人性的尽头
这是2025年开年后,口碑非常好的一部国产剧。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12集的体量相当精华。故事围绕着发生在西北的一起锅炉焚尸案展开,死者是当地的一名寡妇。嫌疑人一共有三个,丁宝元俯首认罪,但随后他却不断申诉表示自己没有罪。随即,老刑警陈江河携手市局刑警罗英玮复查案件,然后,锅炉里又惊现一具尸体。这部剧的主线是查案,但更多的是剖析人性中的“善与恶”。到后面,几乎变成剧中几名女性角色为了“走出去”而面对的困境集合。
段奕宏好起来是真好,尤其是演一个警察的时候,《烈日灼心》里他让邓超都没有什么光芒,没错,他好起来就是这么晃眼,就像在《沙尘暴》里的邋遢、负罪和敏锐,把张瑶和张佳宁都带起飞了。段奕宏也说了一遍“办案子是办别人的人生”这句台词,显然他是这样要求自己并完成陈江河这个角色的。
《无尽的尽头》和《警察荣誉》
不管我喜不喜欢,《警察荣誉》也是一部8分作品,虽然总体上它不是那种猎奇向的标准罪案剧。这部剧很王景春,王景春长着一张生活流的脸,百转千回的起起伏伏都可以刻在他的脸上。老带新,人间烟火气,你会说,他们是家门口派出所的,派出所三个字,就缓解了很多紧张感。
《无尽的尽头》把检察官推向了前台,任素汐确实是一个好演员,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想问一下,高伟光是不是太过于松弛了?
《隐秘的角落》:伴我同行的孩子们
2020年出了两部王炸罪案悬疑剧,一个是《隐秘的角落》,一个是《沉默的真相》。从现在的视角看,《隐秘的角落》讲述的是一场婚外情引发的凶杀案,甚至让人想到科恩兄弟的《冰血暴》。秦昊饰演的张东升把“爬山”带火了,当然,最销魂的时刻,让这部剧像恐怖片的时刻,是上门女婿秦昊“秃然”间的发型。秦昊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,就和罪案悬疑题材影视剧有了不解之缘。
“我还有机会吗”,这句话背后藏着一把利刃,自以为机关算尽了,只是没想到被三个小孩给拍了下来。紫金陈玩得够绝,秦昊万万没想到的是,这三个小孩也不是什么善茬,磕掉门牙的水果硬糖!按照原著作者的说法,这部剧本就是讲述三个恶童的故事,原本的人设比剧中更加的邪恶。但因为怕观众不适应,才做了改编。
《沉默的真相》:9分的原因
相比较《隐秘的角落》,《沉默的真相》无论从形式手法上,还是主题上,当然,还有他至今在豆瓣9.0分的评分上,皆堪称2020年的剧王。能成为年度剧王,自然要有点东西,开篇第一集就是行李箱藏尸炸场,随后嫌疑人被抓承认罪行,之后又当庭翻供。随着死者的身份被确认,背后的另一起案件也被挖掘出来……
惊艳,还是要用惊艳来形容,这部剧中演员的群戏水准真的绝,尤其是饰演张超的宁理。很多人念念不忘他在2017年的《无证之罪》中的点烟场景,人狠话不多。斯文和凶恶自如切换,过安检的上翻眼神,接受审讯时突然低声一句“我只是一个犯人”,嚣张和阴郁又是一通自如切换。到了法庭上,他再度戴起眼镜,还带上了一点无辜。老实讲,廖凡当然也很好,但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好,要说难度系数,还是在宁理发力的尺度拿捏上。
《漫长的季节》:很难复制的神迹
2023年的剧王实至名归,但是2023又把它说小了;罪案悬疑阵营的代表作,实至名归,但是这个分类又把它说浅了。我们从一起碎尸案,看到一个时代,从对罪案的追逐过程中,看到东北和东北人,看到个体的浮沉和命运。《漫长的季节》,在我目力所及的国产剧中,可能是最好的群戏,完成了最多的群像塑造。当然包括名字看着像沉默的沈默,李庚希的绝对代表作。
这部剧的运镜和配乐,简直是国剧巅峰。办案三剑客,王响+彪子+马队,三个中年男人的人生困境与自我救赎。于是,“追凶”只是人生的一缕诡丝,在这根陈述句的绳子绷紧的两端,是让生活形态丰盈无比的疑问句和感叹句。漫长的季节里有稀薄的炊烟,蒸汽机车浓烟滚滚,你回头看或者不回头看,其实都看不清。垂柳映湖,只能这样无声倾诉,互为慰藉与解脱。
大皖新闻记者 蒋楠楠
编辑 崔恒